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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规大师”发现了一门“隐学”
新语
@谢湘南
自从王澍获得普利兹克奖之后,他自然成为人们认识中国建筑的一个代表性符号。他的敏思,他的拒绝;他的狷介,他的狂傲;他作品的独特性,他向中国传统文化要滋养,回溯文化源流的姿态;他向自然靠拢,向手艺与民间工匠要秘诀的诚恳,并结合西哲话语方式与人文情怀的表达与实践,无不成为关注建筑与中国文化问题的人讨论的焦点。
他“走在多样性的缝中”,擅长在历史上盖房子,并“让建筑自然地存在于山水之间”;他自称“后锋建筑师”,想从中国传统绘画里探索未来,认为“自然第一,建筑第二”,“后锋比先锋更有挑战性。”;他被国内的建筑评论者认为找到了南方城市好的发展模式的探讨方式,却被国外媒体形容为“违规大师”,但在其自己眼里,他更乐意说自己只是发现了一门“隐学”。
“隐学”或许正是世人可以进入并理解王澍的一个关键词。大隐隐于市,在中国工地的喧嚣与繁华中,我们看到隐身的王澍、注重整体性的王澎、发挥建筑的召唤能力的王澍,正举着自然的标牌走入未在中国画中失传的轻逸与灵韵当中(比如他的代表作“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
正是“隐学”,令王澍为世界建筑的当代图景提供了中国性。也正是“隐学”,让他提出“自然的建造”理念,而当这一理念,与“中国建筑传媒奖”相遇,“隐学”的妙趣便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张扬。隐,换一个角度看,其实就是彰显,我们要彰显建筑的中国性,彰显建筑与自然的亲和关系、与文化背景的无隙镶嵌,彰显建筑工艺的自然法则、建筑材料的自然属性;隐的价值观,换一个建筑形态学的说法,也就是“自然的建造”。
让巨大的房子在青山碧水中消失,让房子发出邀请,这就是王澍制造的语境,当我在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漫步时,也无时不在体味这一点,校舍藏匿在山水中,青瓦叠翠,长廊上不规则的廊柱生产着迷宫般的幻觉与隐喻,大大小小的几何体布置着园林的奇特意境。
山水趣味、自然系统、家园想象、自然之道——— 这些关键词不仅是王澍的叙事话语,也是他的建筑语言,是他一以贯之的建筑主张与实践。从他1997年在自家50㎡两室一厅的房子中造园开始,到宁波博物馆,再到第十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上的“瓦园”,再到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王澍一直在以自身的建筑实践,向自然靠拢,向一个富有人文趣味的自然系统张开想象与经验之翼。
时至今日,王澍无疑已经找到了一个自己建筑世界与修补世界的模式,这个模式就是重建具有现场性和身体性的生活世界,这个世界是鲜活的,是自然的,是日常的,是细节充盈的,是不受拘泥的,是超越意识形态的。他说:“我的建筑很强调现场性和身体性的经验,这是只要谈到自然性的主题必须以此为前提的。”
王澎的这一提法,当然是针对目前都市中充斥太多格式化的、空洞的、不以人的体验为基准的建筑,同样也针对被拆毁的乡土文明,那些一去不复返的生动的建筑样式,那些文人式的园林梦境。
今天,王澍模式在广阔的中国是一种撞击与拯救。“自然的建造”就是要把僵硬与僵化了的身体激活,把城市中诸多的僵尸建筑钉上审美的耻辱柱。